第46章 轉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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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走就走。
蘇蕊在家裏留張紙條, 一家人背上包就出門了。
三人對省城都不熟，但上了車一問迎賓酒樓，司機售票員都知道, 指點他們坐車坐到哪一站下車，下了車該怎麽走，說得特別詳細。
蘇蕊一行聽話地下車後往右邊拐, 擡頭就看到了招牌。
迎賓酒樓正開在市中心，環境優美, 樓前邊空地上還修著噴泉，門口鋪著紅毯, 旋轉大門邊站著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同志站在外面迎賓。
她們都是經過訓練過的，一方面引導客人, 一方面其實是第一道門檻，這迎賓大酒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，最貴的一道菜能花掉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，就這還不是什麽人都能吃上，必須得提前預約才行。
每天上班, 她們都放亮眼睛，好好篩選著客人, 這要是不長眼放進去一位沒錢白吃的，這個賬算在誰頭上？
迎賓小姐擡眼看見蘇家人的穿著打扮, 一點都沒猶豫，熱情的出一個人帶著三人走進大廳, 引到座位上，旁邊服務員走過來, 彎腰遞上去菜單。
“請問需要吃點什麽？菜單上有我們的特色菜品, 幾位有什麽忌口的也可以跟我說, 我給客人介紹一下？”
方桂蘭和蘇建平湊一塊，打開菜單一看，瞬間瞪大眼睛。
一道最便宜的炒青菜都要三四塊錢，這要去菜市場夠買幾BBZL 十斤了。
這吃的是啥？金子做的嗎！
老倆口使勁端住了，沒把情緒露在臉上，外人看著就十分有範，像在糾結不知道該點啥好。
服務員趕忙介紹道：“這道是我們家的招牌，很多華僑客人都十分喜歡。”
蘇蕊有些好奇這家省城最好酒樓的手藝，她直接點了幾個招牌菜，“一定得是你們大師傅的手藝啊，不要隨便什麽人做得菜拿出來唬我。”
這個服務生一聽更加恭敬了，連聲點頭應下，心裏估計這幾位應該是常出入高檔酒樓，嘴刁得很，不是大廚的手藝都入不了嘴，這要是在他們這兒吃不好，這鬧起來他們迎賓酒樓多丟人啊！
服務員接過菜單，十分貼心補問一句，“您還需要什麽酒水嗎？我們這邊有特供級的茅臺，絕對保真。”
蘇蕊覺得這酒挺好，縣城想買這種好酒都沒地兒買，蘇建平每天吃飯前，就愛小酌一杯，換點好酒喝，也能不傷身體。
“媽，咱們有機會多買幾瓶回去，買點人參或者靈芝泡進酒裏，爸喝了也能補身體。”蘇蕊道。
方桂蘭問：“這人參不好買吧？”
上輩子蘇蕊真正見過根上百年的老人參，那品相確實不一般，看著感覺很有靈氣，但像這種極品的東西都是特供給那些大人物，專門養身體用的，平常老百姓哪能見到。
蘇蕊想著百年的不好找，這時候山林裏資源沒被消耗，野生藥材應該還是容易見的，蘇蕊不禁考慮要不要來年讓車隊往北邊走一趟，收購一些珍貴藥材回來放家裏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“不用太高年份的應該容易買，不然喝了人也受不了啊。”蘇蕊回道。
“行，聽你的。”這點上，方桂蘭一點沒猶豫。
自家條件好了，方桂蘭生活裏方方面面都註意起來，以前是沒條件過得節儉，現在她可得好好保重身體，她還得給她家花兒管理生意哩！
“我們可以多買一些茅臺酒嗎？”蘇蕊問服務員。
服務員猶豫一下，“您稍等，我去請示一下經理。”
蘇蕊點頭，沒一會就見進來一位方臉的男同志。
“客人您好，”馮營不經意間快速打量一下對面人，只覺得蘇蕊有些面熟。
“我們想直接從店裏多買幾瓶茅臺，不知道我們可以買多少？”
“按規定，這種特供級的酒水，每位客人都是有定量的，一人最多買一瓶。”
蘇蕊也沒多說啥，畢竟是人店裏的規定不是，剛想開口，只見那經理態度變得親近起來。
“聽口音，幾位是祁連縣人？”
蘇建平皺眉，“咋了，小夥子你也是那人？”
馮營笑著點頭，“我姑媽住在祁連縣，前段時間過節還去看望過她，正巧我還吃過蘇記的糕點哩。”
說著把目光放在蘇蕊略帶青澀的面孔，沒想到蘇記老板比報紙上看著人還要年輕許多。
蘇蕊先是一楞，只覺得這事也太巧了，居然在市裏碰見有人知道蘇記。BBZL
“都是老鄉，我做主加些分額，正巧給你們配成一箱六瓶。”馮營爽快一笑。
蘇建平聽著一喜，蘇蕊玩味一笑，只覺得這人做事很是圓滑。
能在省城大飯店裏當大堂經理，說沒關系那絕對是騙人的，她可知道現在這種大酒店工資是算提成的，賣的越多拿的獎金就多，這人不僅賣了他們一個好，還能多拿錢，兩面都落了好處。
真是個人才啊。
馮營不知道蘇蕊已經把他看穿了一半，幹他這行的，每天迎來送往，見過各色各樣的人物，馮營習慣賣些小好處，多交一個朋友，萬一以後能用上呢！
蘇蕊在他眼裏當然算不上啥大人物，但能得到實惠的事，捧上兩句又不費啥，他見著蘇蕊談吐不凡，也樂得交個朋友，客套說道：“蘇小姐，咱們也算同行，又是老鄉，以後再來省城，有事你可以來找我，小事我還是能上忙的。”
“叔叔要是想換換口味喝，我家親戚在商場裏，許多好酒都能搞到。”
蘇蕊也樂得在省城多個認識的人，她走到櫃臺邊上，拿起紙筆刷刷地寫下一串號碼。
“馮同志，這是我的電話號碼，要是有事情需要我幫忙，隨時給我打電話都行。”
馮營不覺得自己以後有事會求到蘇蕊，他笑著收下來，隨手往口袋裏一塞，順便也回了蘇蕊一張名片。
“咱們也算交個朋友，這是酒店前臺的電話號碼，有事打這個電話一般都能找著我。”
蘇蕊記下名片上的名字，馮營，迎賓酒樓大堂經理。
兩人說笑兩句，馮營出去關上門，讓蘇家人好好吃飯。
沒一會功夫，菜上齊了。
過油肉、幹炸裏脊、紅燒蹄髈、桂花魚、油爆腰花，還有一只酥皮烤鴨，葷素搭配，全都是硬菜。
方桂蘭和蘇建平第一回 見大酒樓的菜，不光顏色鮮亮好看，連裝菜的盤子都不一樣，各種形狀，大小深淺，專門配著那道菜來的，一桌上就沒見著哪盤重了樣！
聞著那味兒，蘇建平咽咽口水，“確實跟咱家的盒飯不一樣。”
方桂蘭怕這話傷到自家閨女的心，底下掐一把蘇建平，“吃你的飯！”
蘇蕊哭笑不得，當然不會介意這句大實話，她現在走的路線和大酒樓就不一樣，這樣一道費功夫的菜，擱縣城賣可能都賺不回人工錢。
蘇蕊夾一塊嘗嘗味道。
這道油爆腰花，腰花切成麥穗狀，卷度剛剛好，非常漂亮，肉炒的嫩而入味，配菜脆而不泛生，不油膩口味正好，蘇蕊點點頭，不愧是明樓大廚，手藝確實不錯。
“爸，嘗嘗這酒咋樣？”
蘇蕊打開瓶蓋，給蘇建平倒酒，她又給方桂蘭倒了小半杯，自己喝白開水。
蘇蕊舉起杯子，“來，爸媽，咱們一起喝一個。”
“好，幹杯！”方桂蘭和蘇建平倆個臉上笑的燦爛，這樣好的日子以前想都沒想過，半年前還窩在鄉下面朝黃土背朝天，這才多久連省城BBZL 大飯店都吃上了，現在的日子簡直太有盼頭啊！
一口幹了特供茅臺，蘇建平長舒口氣，“好酒啊！”
又濃又醇的香味兒，喝進嘴裏入口綿柔不辣，餘味綿長，蘇建平一下子圓滿了，沒想到他這個老農民，有一天能喝上這樣的好酒，知足了！
蘇蕊又給滿上，“爸，以後你只管喝，我都給你買，不過喝多少得聽媽的，你一天不能喝多。
“好好好。”蘇建平紅光滿面，不住點頭，“都聽你們娘倆的。”
一家子說說笑笑，氣氛溫馨極了吃完一頓飯。
結完賬，拿上酒走出迎賓酒樓，蘇蕊也沒太把認識馮營這事放在心裏，她知道跟人打交道，首先你自己得夠分量，拿出能打動別人的價值。
省城！蘇蕊回頭，看著高檔豪華的大飯店，心裏鬥志高昂。
方桂蘭不知道自家閨女的心思，她和蘇建平第一次上省城，出了酒店走在寬敞平整的街上道，城裏很多獨棟高樓，高處的玻璃反著光，看著氣派極了，街上人來人往，挎著小皮包的時髦女郎，精神面貌跟鄉下姑娘完全不一樣。
方桂蘭走一路看著，不得不感嘆，“省城的發展，咱們縣城還是不能比，這裏連人看著都神氣很呢。”
三人走到廟街，兩邊密密麻麻擺著小攤，攤上各種年貨，小吃糕點，窗花裝飾品，種類繁覆，看得人眼花繚亂，街上人頭攢動，特別熱鬧。
“瞧瞧這裏逛街都不一樣，咱們那裏去趕集，亂哄哄的，啥味道都有。”
方桂蘭發現旁邊還有戴著紅袖章的同志在維持秩序，人多卻一點都不臟亂，街道兩邊很幹凈。
方建平拎著包，擠過人群，“省城肯定不一樣啊，咱們那是縣城，有啥好比的！現在日子比在村裏好多了，人得知足。”
方桂蘭和蘇蕊逛的興起，攤上有些小東西，縣城見不著賣，價格不貴，倆人逛下來買了不少，等他們走出這條街，手裏都提著好幾個口袋。
好不容易擠出來，蘇蕊歇口氣，站在街口四處看，她突然興奮地拉住方桂蘭，指著街頭的一家商店，“媽，你快看，好大一只金鳳凰！”
循著手指的方向，方桂蘭和蘇建平看過去，謔！好家夥！
足足有三層樓高的地方，一只展翅高飛的金燦燦鳳凰立在門頭，離老遠都能看見，太吸引人了！
“乖乖，這全是金子做的？”方桂蘭震驚，這得花多少錢啊！
“這老板咋想的！這麽大塊頭的金子放外頭，不怕人給他撬走了？”方桂蘭納悶，蘇建平也不懂。
“市中心的獨棟商鋪，這種大老板花點手段吸引顧客，本身就更讓人相信不是。”蘇蕊指了指店門口圍著的很多客人。
方桂蘭和蘇建平似懂非懂點頭，只能說是有錢人的想法。
來這麽久都沒逛過高檔店鋪，蘇蕊來了興致，拉起方桂蘭就往前奔，“走，咱們進店去瞅瞅！”
任何年齡段的女人就沒BBZL 有不喜歡首飾！
方桂蘭眼睛噌亮，心裏暗暗保證，她就進去看看，長長見識！
三人穿著南邊最時髦的鴨絨服，這款式在省城都買不著，一件新款鴨絨服在商場裏，要三四百塊錢呢！手上還拎著大包小包。
店裏的售貨員們眼光毒辣的很，這家子一看就是有錢的，有大可能購買店裏的首飾，這可得伺候好了。
小芳力壓其他售貨員，一馬沖上來，笑容燦爛，熱情迎上來，“幾位客人想買點什麽？看中什麽款式都可以試戴，我幫您服務。”
方桂蘭走進金碧輝煌的店裏，那裝首飾的展櫃全是玻璃櫃臺，紅色絲絨布上擺著閃閃發光的金子，頭頂的水晶吊燈，加一塊差點沒把她的眼睛閃瞎咯，旁邊還有這麽多售貨員盯著他們，方桂蘭下意識有些束手束腳的。
蘇蕊毫無感覺，淡定的走到櫃臺邊上，打眼一掃，“我想給我媽買點金子，你拿幾款適合的，給我看看。”
瞧見蘇蕊這氣場，小芳態度更熱絡了，看向方桂蘭，嘴裏好話不住往外誇。
“嬸子看著真年輕，皮膚又白，看著您不知道還以為只有三四十歲呢，再戴上咱們家的金首飾，看起來更年輕貴氣了！”
邊說邊在櫃臺裏拿首飾，專挑大個，重的拿。
蘇蕊皺眉，她敲了敲櫃臺，“把這款鏤空雕花的，拿出來給我看看。”
小芳心一顫，乖乖把粗條金鐲子放回去，拿出蘇蕊選中的一款。
方桂蘭小心翼翼拿起來看，一指寬度，鐲子上雕著幾朵鏤空牡丹花，設計分布的特別好，不管從哪邊都能看見圖案，做工非常精致。
蘇蕊看出方桂蘭喜歡，直接給人戴上，“媽，你覺得咋樣？”
方桂蘭從沒戴過這麽好的金鐲子，手上突然戴上個這麽玩意，只覺得都不敢動了，生怕一揮手把鐲子磕壞咯。
蘇建平看著，張口誇道：“確實好看，這一戴上，整個人變成富貴老太太了，挺好的！”
方桂蘭趕緊瞪一眼，這老頭子，就會拖後腿，他有錢不？盡充胖子！
你就算想買，那也得往壞了說，越挑刺價格才越便宜，這老頭還站到別人那頭去了！
蘇建平接收到眼神，委屈摸鼻子，他這不是真覺著她戴的好看嗎。
方桂蘭翻白眼，盡會嘴上嗶嗶，嫁給他這麽多年，她連金子長啥樣都沒摸著！
嘴上嫌棄，“去去去，坐一邊歇著去。”
蘇建平沒動，卻乖乖閉上了嘴。
小芳連忙在旁邊誇道：“嬸子，你女兒眼光真好，挑的這款不僅分量足，這上面的牡丹花都是一根根手工拉絲拼湊出來的，是我們老鳳祥的傳統手藝，你上別家絕對買不著這麽精致的款式！”
方桂蘭確實喜歡，心裏猶豫，嘴上卻不在乎說道：“這玩意家裏都有好幾個了，什麽拉絲掐絲啥的，也沒啥稀奇。”
蘇蕊眨眨眼，非常配合起來，“媽，您首飾多，那是哥哥們買給您的，這回BBZL 不是我想孝敬您嘛。”
方桂蘭表情愈加不在乎，說著就要把手鐲拿下來，“算了，不大想要，現在天氣冷，你看我都懶得帶這些。”
蘇建平一頭黑線，老婆子真是變了，啥大話都往外咧咧，臉不紅心不跳的。
小芳立馬急了，這麽一個大客戶，說啥也不能放過，“嬸子，你看看我們家的技藝，這多精致啊，跟您以前買的絕對不一樣。”
“有啥不一樣，”方桂蘭裝得特別淡定，那架勢捏地穩穩的，“首都老工坊買的首飾，不比你這做得好？”
管她去沒去過首都，反正方桂蘭就知道一點，首都東西肯定好，往那遠的地方扯絕對沒錯。
蘇蕊扭頭裝作看首飾，嘴角高高翹起，再次覺得自家媽真是個人才，把她放到啥環境裏，都能很快適應，每次的表現都讓她驚喜。
小芳捧著方桂蘭，好話不要錢的往外禿嚕。
“正好新年有優惠，不僅滿減還有小禮品，這時候買多劃算啊！”
蘇蕊又看中一款耳環和戒指，都是精致大氣不浮誇的款式。
“行，把這兩款拿出來給我母親試試，合適就都包上！”
“哎，好的！”小芳心裏簡直樂開了花，特別麻利全給方桂蘭套上。
這一套下來，價格絕對不便宜，這年輕女同志眼睛都不眨一下，就決定買下來，小芳簡直喜歡死了這樣豪氣的顧客！
旁邊站著一位跟方桂蘭差不多年紀的大嬸，語氣羨慕極了，“大妹子，你閨女真孝順啊！”
方桂蘭摸摸新戴上的耳環，心裏比吃了蜜還甜，美得找不著北，她嘴上還謙虛道：“大姐說哪裏話，孩子們都孝順著呢。”
最後結賬時，小芳笑得合不攏嘴，她還多送了兩盒小禮品——兩條毛巾，屁顛屁顛送走了蘇蕊一家。回店裏，見同事們都對她露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，她心裏分外得意，得虧她跑得快，這單提成拿了，她看中好久的大衣，終於攢夠錢能買了！
腳下打飄，走出店冷風一吹，方桂蘭立馬清醒過來。
又是高興又是心疼，往外掏了一兜錢，那麽多錢都是辛辛苦苦掙來的，這花起來也太快了！
蘇建平見終於離開了售貨員的視線，重新張開嘴說話，“得了，閨女給你買的你就戴上，圖的不就是高興，錢沒了再賺就是了。”
方桂蘭斜睨了一眼，忍不住懟了句，“呵，我啥時候能戴上你給我買的鐲子，那我真是做夢都能笑醒咯。”
蘇建平一噎，“那我的錢不都是擱你那收著？”
“買完鐲子，咱們紮起脖子喝西北風？”
方桂蘭現在幫蘇蕊培訓人手，每個月都是有工資的！
“得虧我現在有工資，不然咱們來縣城吃啥喝啥？”
方桂蘭得意洋洋，只覺得有句話閨女算是說對了，這女同志手裏有錢，那感覺真是不一樣！
“……”
蘇建平那個氣喲，真切覺得老婆子現在是抖起來了，不就是每個月有了工資BBZL ？蘇建平心裏發狠，不就是賺錢嗎，他還不信自己這一家之主能被這事難住了？！
眼瞅著老頭老太太又鬥起嘴，蘇蕊趕忙上去，走在兩人中間。
蘇蕊才不給方桂蘭後悔的機會，她拉住人甜甜說道：“媽，今年給你買金鐲子，等明年咱們在整個玉的，讓你換著款式帶。”
方桂蘭被哄得笑瞇了眼，“冰疙瘩似的，有啥好的。”
“那就買喜歡的，媽你喜歡啥，我努力都給你買回來！”蘇蕊故意說得誇張，哄著方桂蘭高興。
蘇蕊沒厚此薄彼，給蘇建平買了塊新手表，老倆口都高興的樂呵著。
天色漸暗，一家人沒繼續逛街了，趕著點坐車回家。
叮咣叮咣，坐車到家天早就黑了，頂著又下起的雪，蘇蕊三人跑到家時，屋裏燈亮著，推門進屋，蘇莫和蘇磊倆個忙著拆個大家夥。
“這買的啥啊？”方桂蘭湊上去，咋地，今天一家子約好了花錢啊？
“洗衣機。”蘇蕊一拍腦袋，咋就忘了買這個，“這個好，冬天直接解放雙手了。”
“媽，看哥多孝順，以後家裏有洗衣機，就不用你手洗衣服了。”夏□□服省事，隨便放水裏擰兩把就行，冬天的衣服又厚又重，洗被褥更是麻煩。
方桂蘭盯著看半天，大半輩子用手搓衣服，用不用洗衣機她到沒這麽嬌氣，就是好奇這塑料桶子的，居然能洗衣服？
蘇磊呵呵笑，插上電做著示範，“一個筒洗衣服，一個筒甩幹，往裏拎幾桶水裝滿，按下開關就行，特別簡單。”
正好要洗床單，方桂蘭塞進滾筒裏，站在旁邊聽見傳來嗡嗡嗡的響聲，往筒裏一看，發現裏面的衣服全部攪在了一塊，反覆轉著圈圈。
尤其是甩幹的功能，濕漉漉的衣服往裏一轉，再拿出來居然差不多半幹了！方桂蘭拿起洗得幹幹凈凈的衣服，不由驚嘆，“這老外還挺厲害的，居然這樣就能把衣服洗幹凈，還能直接擰幹了，確實挺方便啊。”
“是吧是吧，可實用了，人家還送了一箱洗衣粉呢。”給家裏添個大件，蘇莫挺高興的。
方桂蘭摸清楚了咋用的，下意識問道：“花了多少錢啊？”
“五千，”蘇磊沒等蘇莫眼神示意，一嘴禿嚕出去。
“多少錢？”方桂蘭瞪圓了眼睛。
這一嗓子，給蘇磊嚇了一跳。
蘇磊蹦到蘇莫身後躲著，蘇莫摸摸鼻子，頂著方桂蘭的視線，小聲解釋，“媽，這還是我認識熟人給的低價，不然買這稀罕電器，都得用外匯券和專門的洗衣機票，不然你想買都買不著！”
“說是哪地方……”
蘇磊弱弱提醒，“德國。”
“哦對，德國進口來的呢，五千塊錢，這價格老便宜了！”
方桂蘭捂著心口，老天爺，這夠買多少金子啊！
他們這輩人，女人地裏幹農活，回家洗衣做飯都要幹，多少年了都這麽過來的，沒聽說哪家的女人不用洗衣服，自己能幹的BBZL 活，幹啥花這麽多錢買回來個沒用的？方桂蘭心思真轉不過來。
“哎呀媽，”蘇蕊猛一拍洗衣機，語氣巨誇張說道：“哥買這個洗衣機，簡直太對了啊！”
方桂蘭雙手叉腰，想要上去揪住倆人的耳朵。
蘇莫蘇磊一激靈，齊齊跑到蘇蕊身後躲著。
蘇蕊清清嗓子，“媽，你今天買了金鐲子，戴著金鐲子金戒指，你還咋能親手去洗衣服勒？”
方桂蘭一頓，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衣服下面的新首飾。
“而且咱家條件好起來，憑啥還繼續辛苦家裏的女同志？有洗衣服的時間，多招呼幾個客人，多推銷幾份禮盒，這錢不就賺回來了！”
蘇蕊慢慢轉變著方桂蘭的想法。
“女同志能發揮更大的作用，這些家裏的辛苦活幹啥還要幹？爸，你說對不對！”蘇蕊把問題拋給蘇建平。
“……對。”家裏現在就他沒收入，蘇建平咋反駁！
“看！爸都讚成了，”蘇蕊大眼睛裏閃著狡黠的光，“我給你買的護膚品也用上，把皮膚保養的白白嫩嫩的，戴首飾多好看啊！”
蘇蕊的話給方桂蘭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，她若有所思點點頭。
“可不是，媽你都辛苦大半輩子了，現在享受一下怎麽了。”
蘇莫和蘇磊見方桂蘭氣消了，也巴巴湊過來，說著好話。
“就是啊媽，您老享福就行了，賺錢有咱們呢！”
蘇建平孤零零站在旁邊，突然有點心累。
這一天下來，咋感覺自己成了惡人，何著全家就他最不心疼自己媳婦咯？
女兒買首飾，兒子買洗衣機，花錢一個比一個豪氣，這一對比下來，他都快沒地兒待了！
不行！他這當老子的，不要面子啊！
蘇建平琢磨起來，必須幹點啥來保住一家之主的位置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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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蕊在家裏留張紙條, 一家人背上包就出門了。
三人對省城都不熟，但上了車一問迎賓酒樓，司機售票員都知道, 指點他們坐車坐到哪一站下車，下了車該怎麽走，說得特別詳細。
蘇蕊一行聽話地下車後往右邊拐, 擡頭就看到了招牌。
迎賓酒樓正開在市中心，環境優美, 樓前邊空地上還修著噴泉，門口鋪著紅毯, 旋轉大門邊站著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同志站在外面迎賓。
她們都是經過訓練過的，一方面引導客人, 一方面其實是第一道門檻，這迎賓大酒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去的，最貴的一道菜能花掉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，就這還不是什麽人都能吃上，必須得提前預約才行。
每天上班, 她們都放亮眼睛，好好篩選著客人, 這要是不長眼放進去一位沒錢白吃的，這個賬算在誰頭上？
迎賓小姐擡眼看見蘇家人的穿著打扮, 一點都沒猶豫，熱情的出一個人帶著三人走進大廳, 引到座位上，旁邊服務員走過來, 彎腰遞上去菜單。
“請問需要吃點什麽？菜單上有我們的特色菜品, 幾位有什麽忌口的也可以跟我說, 我給客人介紹一下？”
方桂蘭和蘇建平湊一塊，打開菜單一看，瞬間瞪大眼睛。
一道最便宜的炒青菜都要三四塊錢，這要去菜市場夠買幾BBZL 十斤了。
這吃的是啥？金子做的嗎！
老倆口使勁端住了，沒把情緒露在臉上，外人看著就十分有範，像在糾結不知道該點啥好。
服務員趕忙介紹道：“這道是我們家的招牌，很多華僑客人都十分喜歡。”
蘇蕊有些好奇這家省城最好酒樓的手藝，她直接點了幾個招牌菜，“一定得是你們大師傅的手藝啊，不要隨便什麽人做得菜拿出來唬我。”
這個服務生一聽更加恭敬了，連聲點頭應下，心裏估計這幾位應該是常出入高檔酒樓，嘴刁得很，不是大廚的手藝都入不了嘴，這要是在他們這兒吃不好，這鬧起來他們迎賓酒樓多丟人啊！
服務員接過菜單，十分貼心補問一句，“您還需要什麽酒水嗎？我們這邊有特供級的茅臺，絕對保真。”
蘇蕊覺得這酒挺好，縣城想買這種好酒都沒地兒買，蘇建平每天吃飯前，就愛小酌一杯，換點好酒喝，也能不傷身體。
“媽，咱們有機會多買幾瓶回去，買點人參或者靈芝泡進酒裏，爸喝了也能補身體。”蘇蕊道。
方桂蘭問：“這人參不好買吧？”
上輩子蘇蕊真正見過根上百年的老人參，那品相確實不一般，看著感覺很有靈氣，但像這種極品的東西都是特供給那些大人物，專門養身體用的，平常老百姓哪能見到。
蘇蕊想著百年的不好找，這時候山林裏資源沒被消耗，野生藥材應該還是容易見的，蘇蕊不禁考慮要不要來年讓車隊往北邊走一趟，收購一些珍貴藥材回來放家裏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“不用太高年份的應該容易買，不然喝了人也受不了啊。”蘇蕊回道。
“行，聽你的。”這點上，方桂蘭一點沒猶豫。
自家條件好了，方桂蘭生活裏方方面面都註意起來，以前是沒條件過得節儉，現在她可得好好保重身體，她還得給她家花兒管理生意哩！
“我們可以多買一些茅臺酒嗎？”蘇蕊問服務員。
服務員猶豫一下，“您稍等，我去請示一下經理。”
蘇蕊點頭，沒一會就見進來一位方臉的男同志。
“客人您好，”馮營不經意間快速打量一下對面人，只覺得蘇蕊有些面熟。
“我們想直接從店裏多買幾瓶茅臺，不知道我們可以買多少？”
“按規定，這種特供級的酒水，每位客人都是有定量的，一人最多買一瓶。”
蘇蕊也沒多說啥，畢竟是人店裏的規定不是，剛想開口，只見那經理態度變得親近起來。
“聽口音，幾位是祁連縣人？”
蘇建平皺眉，“咋了，小夥子你也是那人？”
馮營笑著點頭，“我姑媽住在祁連縣，前段時間過節還去看望過她，正巧我還吃過蘇記的糕點哩。”
說著把目光放在蘇蕊略帶青澀的面孔，沒想到蘇記老板比報紙上看著人還要年輕許多。
蘇蕊先是一楞，只覺得這事也太巧了，居然在市裏碰見有人知道蘇記。BBZL
“都是老鄉，我做主加些分額，正巧給你們配成一箱六瓶。”馮營爽快一笑。
蘇建平聽著一喜，蘇蕊玩味一笑，只覺得這人做事很是圓滑。
能在省城大飯店裏當大堂經理，說沒關系那絕對是騙人的，她可知道現在這種大酒店工資是算提成的，賣的越多拿的獎金就多，這人不僅賣了他們一個好，還能多拿錢，兩面都落了好處。
真是個人才啊。
馮營不知道蘇蕊已經把他看穿了一半，幹他這行的，每天迎來送往，見過各色各樣的人物，馮營習慣賣些小好處，多交一個朋友，萬一以後能用上呢！
蘇蕊在他眼裏當然算不上啥大人物，但能得到實惠的事，捧上兩句又不費啥，他見著蘇蕊談吐不凡，也樂得交個朋友，客套說道：“蘇小姐，咱們也算同行，又是老鄉，以後再來省城，有事你可以來找我，小事我還是能上忙的。”
“叔叔要是想換換口味喝，我家親戚在商場裏，許多好酒都能搞到。”
蘇蕊也樂得在省城多個認識的人，她走到櫃臺邊上，拿起紙筆刷刷地寫下一串號碼。
“馮同志，這是我的電話號碼，要是有事情需要我幫忙，隨時給我打電話都行。”
馮營不覺得自己以後有事會求到蘇蕊，他笑著收下來，隨手往口袋裏一塞，順便也回了蘇蕊一張名片。
“咱們也算交個朋友，這是酒店前臺的電話號碼，有事打這個電話一般都能找著我。”
蘇蕊記下名片上的名字，馮營，迎賓酒樓大堂經理。
兩人說笑兩句，馮營出去關上門，讓蘇家人好好吃飯。
沒一會功夫，菜上齊了。
過油肉、幹炸裏脊、紅燒蹄髈、桂花魚、油爆腰花，還有一只酥皮烤鴨，葷素搭配，全都是硬菜。
方桂蘭和蘇建平第一回 見大酒樓的菜，不光顏色鮮亮好看，連裝菜的盤子都不一樣，各種形狀，大小深淺，專門配著那道菜來的，一桌上就沒見著哪盤重了樣！
聞著那味兒，蘇建平咽咽口水，“確實跟咱家的盒飯不一樣。”
方桂蘭怕這話傷到自家閨女的心，底下掐一把蘇建平，“吃你的飯！”
蘇蕊哭笑不得，當然不會介意這句大實話，她現在走的路線和大酒樓就不一樣，這樣一道費功夫的菜，擱縣城賣可能都賺不回人工錢。
蘇蕊夾一塊嘗嘗味道。
這道油爆腰花，腰花切成麥穗狀，卷度剛剛好，非常漂亮，肉炒的嫩而入味，配菜脆而不泛生，不油膩口味正好，蘇蕊點點頭，不愧是明樓大廚，手藝確實不錯。
“爸，嘗嘗這酒咋樣？”
蘇蕊打開瓶蓋，給蘇建平倒酒，她又給方桂蘭倒了小半杯，自己喝白開水。
蘇蕊舉起杯子，“來，爸媽，咱們一起喝一個。”
“好，幹杯！”方桂蘭和蘇建平倆個臉上笑的燦爛，這樣好的日子以前想都沒想過，半年前還窩在鄉下面朝黃土背朝天，這才多久連省城BBZL 大飯店都吃上了，現在的日子簡直太有盼頭啊！
一口幹了特供茅臺，蘇建平長舒口氣，“好酒啊！”
又濃又醇的香味兒，喝進嘴裏入口綿柔不辣，餘味綿長，蘇建平一下子圓滿了，沒想到他這個老農民，有一天能喝上這樣的好酒，知足了！
蘇蕊又給滿上，“爸，以後你只管喝，我都給你買，不過喝多少得聽媽的，你一天不能喝多。
“好好好。”蘇建平紅光滿面，不住點頭，“都聽你們娘倆的。”
一家子說說笑笑，氣氛溫馨極了吃完一頓飯。
結完賬，拿上酒走出迎賓酒樓，蘇蕊也沒太把認識馮營這事放在心裏，她知道跟人打交道，首先你自己得夠分量，拿出能打動別人的價值。
省城！蘇蕊回頭，看著高檔豪華的大飯店，心裏鬥志高昂。
方桂蘭不知道自家閨女的心思，她和蘇建平第一次上省城，出了酒店走在寬敞平整的街上道，城裏很多獨棟高樓，高處的玻璃反著光，看著氣派極了，街上人來人往，挎著小皮包的時髦女郎，精神面貌跟鄉下姑娘完全不一樣。
方桂蘭走一路看著，不得不感嘆，“省城的發展，咱們縣城還是不能比，這裏連人看著都神氣很呢。”
三人走到廟街，兩邊密密麻麻擺著小攤，攤上各種年貨，小吃糕點，窗花裝飾品，種類繁覆，看得人眼花繚亂，街上人頭攢動，特別熱鬧。
“瞧瞧這裏逛街都不一樣，咱們那裏去趕集，亂哄哄的，啥味道都有。”
方桂蘭發現旁邊還有戴著紅袖章的同志在維持秩序，人多卻一點都不臟亂，街道兩邊很幹凈。
方建平拎著包，擠過人群，“省城肯定不一樣啊，咱們那是縣城，有啥好比的！現在日子比在村裏好多了，人得知足。”
方桂蘭和蘇蕊逛的興起，攤上有些小東西，縣城見不著賣，價格不貴，倆人逛下來買了不少，等他們走出這條街，手裏都提著好幾個口袋。
好不容易擠出來，蘇蕊歇口氣，站在街口四處看，她突然興奮地拉住方桂蘭，指著街頭的一家商店，“媽，你快看，好大一只金鳳凰！”
循著手指的方向，方桂蘭和蘇建平看過去，謔！好家夥！
足足有三層樓高的地方，一只展翅高飛的金燦燦鳳凰立在門頭，離老遠都能看見，太吸引人了！
“乖乖，這全是金子做的？”方桂蘭震驚，這得花多少錢啊！
“這老板咋想的！這麽大塊頭的金子放外頭，不怕人給他撬走了？”方桂蘭納悶，蘇建平也不懂。
“市中心的獨棟商鋪，這種大老板花點手段吸引顧客，本身就更讓人相信不是。”蘇蕊指了指店門口圍著的很多客人。
方桂蘭和蘇建平似懂非懂點頭，只能說是有錢人的想法。
來這麽久都沒逛過高檔店鋪，蘇蕊來了興致，拉起方桂蘭就往前奔，“走，咱們進店去瞅瞅！”
任何年齡段的女人就沒BBZL 有不喜歡首飾！
方桂蘭眼睛噌亮，心裏暗暗保證，她就進去看看，長長見識！
三人穿著南邊最時髦的鴨絨服，這款式在省城都買不著，一件新款鴨絨服在商場裏，要三四百塊錢呢！手上還拎著大包小包。
店裏的售貨員們眼光毒辣的很，這家子一看就是有錢的，有大可能購買店裏的首飾，這可得伺候好了。
小芳力壓其他售貨員，一馬沖上來，笑容燦爛，熱情迎上來，“幾位客人想買點什麽？看中什麽款式都可以試戴，我幫您服務。”
方桂蘭走進金碧輝煌的店裏，那裝首飾的展櫃全是玻璃櫃臺，紅色絲絨布上擺著閃閃發光的金子，頭頂的水晶吊燈，加一塊差點沒把她的眼睛閃瞎咯，旁邊還有這麽多售貨員盯著他們，方桂蘭下意識有些束手束腳的。
蘇蕊毫無感覺，淡定的走到櫃臺邊上，打眼一掃，“我想給我媽買點金子，你拿幾款適合的，給我看看。”
瞧見蘇蕊這氣場，小芳態度更熱絡了，看向方桂蘭，嘴裏好話不住往外誇。
“嬸子看著真年輕，皮膚又白，看著您不知道還以為只有三四十歲呢，再戴上咱們家的金首飾，看起來更年輕貴氣了！”
邊說邊在櫃臺裏拿首飾，專挑大個，重的拿。
蘇蕊皺眉，她敲了敲櫃臺，“把這款鏤空雕花的，拿出來給我看看。”
小芳心一顫，乖乖把粗條金鐲子放回去，拿出蘇蕊選中的一款。
方桂蘭小心翼翼拿起來看，一指寬度，鐲子上雕著幾朵鏤空牡丹花，設計分布的特別好，不管從哪邊都能看見圖案，做工非常精致。
蘇蕊看出方桂蘭喜歡，直接給人戴上，“媽，你覺得咋樣？”
方桂蘭從沒戴過這麽好的金鐲子，手上突然戴上個這麽玩意，只覺得都不敢動了，生怕一揮手把鐲子磕壞咯。
蘇建平看著，張口誇道：“確實好看，這一戴上，整個人變成富貴老太太了，挺好的！”
方桂蘭趕緊瞪一眼，這老頭子，就會拖後腿，他有錢不？盡充胖子！
你就算想買，那也得往壞了說，越挑刺價格才越便宜，這老頭還站到別人那頭去了！
蘇建平接收到眼神，委屈摸鼻子，他這不是真覺著她戴的好看嗎。
方桂蘭翻白眼，盡會嘴上嗶嗶，嫁給他這麽多年，她連金子長啥樣都沒摸著！
嘴上嫌棄，“去去去，坐一邊歇著去。”
蘇建平沒動，卻乖乖閉上了嘴。
小芳連忙在旁邊誇道：“嬸子，你女兒眼光真好，挑的這款不僅分量足，這上面的牡丹花都是一根根手工拉絲拼湊出來的，是我們老鳳祥的傳統手藝，你上別家絕對買不著這麽精致的款式！”
方桂蘭確實喜歡，心裏猶豫，嘴上卻不在乎說道：“這玩意家裏都有好幾個了，什麽拉絲掐絲啥的，也沒啥稀奇。”
蘇蕊眨眨眼，非常配合起來，“媽，您首飾多，那是哥哥們買給您的，這回BBZL 不是我想孝敬您嘛。”
方桂蘭表情愈加不在乎，說著就要把手鐲拿下來，“算了，不大想要，現在天氣冷，你看我都懶得帶這些。”
蘇建平一頭黑線，老婆子真是變了，啥大話都往外咧咧，臉不紅心不跳的。
小芳立馬急了，這麽一個大客戶，說啥也不能放過，“嬸子，你看看我們家的技藝，這多精致啊，跟您以前買的絕對不一樣。”
“有啥不一樣，”方桂蘭裝得特別淡定，那架勢捏地穩穩的，“首都老工坊買的首飾，不比你這做得好？”
管她去沒去過首都，反正方桂蘭就知道一點，首都東西肯定好，往那遠的地方扯絕對沒錯。
蘇蕊扭頭裝作看首飾，嘴角高高翹起，再次覺得自家媽真是個人才，把她放到啥環境裏，都能很快適應，每次的表現都讓她驚喜。
小芳捧著方桂蘭，好話不要錢的往外禿嚕。
“正好新年有優惠，不僅滿減還有小禮品，這時候買多劃算啊！”
蘇蕊又看中一款耳環和戒指，都是精致大氣不浮誇的款式。
“行，把這兩款拿出來給我母親試試，合適就都包上！”
“哎，好的！”小芳心裏簡直樂開了花，特別麻利全給方桂蘭套上。
這一套下來，價格絕對不便宜，這年輕女同志眼睛都不眨一下，就決定買下來，小芳簡直喜歡死了這樣豪氣的顧客！
旁邊站著一位跟方桂蘭差不多年紀的大嬸，語氣羨慕極了，“大妹子，你閨女真孝順啊！”
方桂蘭摸摸新戴上的耳環，心裏比吃了蜜還甜，美得找不著北，她嘴上還謙虛道：“大姐說哪裏話，孩子們都孝順著呢。”
最後結賬時，小芳笑得合不攏嘴，她還多送了兩盒小禮品——兩條毛巾，屁顛屁顛送走了蘇蕊一家。回店裏，見同事們都對她露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，她心裏分外得意，得虧她跑得快，這單提成拿了，她看中好久的大衣，終於攢夠錢能買了！
腳下打飄，走出店冷風一吹，方桂蘭立馬清醒過來。
又是高興又是心疼，往外掏了一兜錢，那麽多錢都是辛辛苦苦掙來的，這花起來也太快了！
蘇建平見終於離開了售貨員的視線，重新張開嘴說話，“得了，閨女給你買的你就戴上，圖的不就是高興，錢沒了再賺就是了。”
方桂蘭斜睨了一眼，忍不住懟了句，“呵，我啥時候能戴上你給我買的鐲子，那我真是做夢都能笑醒咯。”
蘇建平一噎，“那我的錢不都是擱你那收著？”
“買完鐲子，咱們紮起脖子喝西北風？”
方桂蘭現在幫蘇蕊培訓人手，每個月都是有工資的！
“得虧我現在有工資，不然咱們來縣城吃啥喝啥？”
方桂蘭得意洋洋，只覺得有句話閨女算是說對了，這女同志手裏有錢，那感覺真是不一樣！
“……”
蘇建平那個氣喲，真切覺得老婆子現在是抖起來了，不就是每個月有了工資BBZL ？蘇建平心裏發狠，不就是賺錢嗎，他還不信自己這一家之主能被這事難住了？！
眼瞅著老頭老太太又鬥起嘴，蘇蕊趕忙上去，走在兩人中間。
蘇蕊才不給方桂蘭後悔的機會，她拉住人甜甜說道：“媽，今年給你買金鐲子，等明年咱們在整個玉的，讓你換著款式帶。”
方桂蘭被哄得笑瞇了眼，“冰疙瘩似的，有啥好的。”
“那就買喜歡的，媽你喜歡啥，我努力都給你買回來！”蘇蕊故意說得誇張，哄著方桂蘭高興。
蘇蕊沒厚此薄彼，給蘇建平買了塊新手表，老倆口都高興的樂呵著。
天色漸暗，一家人沒繼續逛街了，趕著點坐車回家。
叮咣叮咣，坐車到家天早就黑了，頂著又下起的雪，蘇蕊三人跑到家時，屋裏燈亮著，推門進屋，蘇莫和蘇磊倆個忙著拆個大家夥。
“這買的啥啊？”方桂蘭湊上去，咋地，今天一家子約好了花錢啊？
“洗衣機。”蘇蕊一拍腦袋，咋就忘了買這個，“這個好，冬天直接解放雙手了。”
“媽，看哥多孝順，以後家裏有洗衣機，就不用你手洗衣服了。”夏□□服省事，隨便放水裏擰兩把就行，冬天的衣服又厚又重，洗被褥更是麻煩。
方桂蘭盯著看半天，大半輩子用手搓衣服，用不用洗衣機她到沒這麽嬌氣，就是好奇這塑料桶子的，居然能洗衣服？
蘇磊呵呵笑，插上電做著示範，“一個筒洗衣服，一個筒甩幹，往裏拎幾桶水裝滿，按下開關就行，特別簡單。”
正好要洗床單，方桂蘭塞進滾筒裏，站在旁邊聽見傳來嗡嗡嗡的響聲，往筒裏一看，發現裏面的衣服全部攪在了一塊，反覆轉著圈圈。
尤其是甩幹的功能，濕漉漉的衣服往裏一轉，再拿出來居然差不多半幹了！方桂蘭拿起洗得幹幹凈凈的衣服，不由驚嘆，“這老外還挺厲害的，居然這樣就能把衣服洗幹凈，還能直接擰幹了，確實挺方便啊。”
“是吧是吧，可實用了，人家還送了一箱洗衣粉呢。”給家裏添個大件，蘇莫挺高興的。
方桂蘭摸清楚了咋用的，下意識問道：“花了多少錢啊？”
“五千，”蘇磊沒等蘇莫眼神示意，一嘴禿嚕出去。
“多少錢？”方桂蘭瞪圓了眼睛。
這一嗓子，給蘇磊嚇了一跳。
蘇磊蹦到蘇莫身後躲著，蘇莫摸摸鼻子，頂著方桂蘭的視線，小聲解釋，“媽，這還是我認識熟人給的低價，不然買這稀罕電器，都得用外匯券和專門的洗衣機票，不然你想買都買不著！”
“說是哪地方……”
蘇磊弱弱提醒，“德國。”
“哦對，德國進口來的呢，五千塊錢，這價格老便宜了！”
方桂蘭捂著心口，老天爺，這夠買多少金子啊！
他們這輩人，女人地裏幹農活，回家洗衣做飯都要幹，多少年了都這麽過來的，沒聽說哪家的女人不用洗衣服，自己能幹的BBZL 活，幹啥花這麽多錢買回來個沒用的？方桂蘭心思真轉不過來。
“哎呀媽，”蘇蕊猛一拍洗衣機，語氣巨誇張說道：“哥買這個洗衣機，簡直太對了啊！”
方桂蘭雙手叉腰，想要上去揪住倆人的耳朵。
蘇莫蘇磊一激靈，齊齊跑到蘇蕊身後躲著。
蘇蕊清清嗓子，“媽，你今天買了金鐲子，戴著金鐲子金戒指，你還咋能親手去洗衣服勒？”
方桂蘭一頓，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衣服下面的新首飾。
“而且咱家條件好起來，憑啥還繼續辛苦家裏的女同志？有洗衣服的時間，多招呼幾個客人，多推銷幾份禮盒，這錢不就賺回來了！”
蘇蕊慢慢轉變著方桂蘭的想法。
“女同志能發揮更大的作用，這些家裏的辛苦活幹啥還要幹？爸，你說對不對！”蘇蕊把問題拋給蘇建平。
“……對。”家裏現在就他沒收入，蘇建平咋反駁！
“看！爸都讚成了，”蘇蕊大眼睛裏閃著狡黠的光，“我給你買的護膚品也用上，把皮膚保養的白白嫩嫩的，戴首飾多好看啊！”
蘇蕊的話給方桂蘭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，她若有所思點點頭。
“可不是，媽你都辛苦大半輩子了，現在享受一下怎麽了。”
蘇莫和蘇磊見方桂蘭氣消了，也巴巴湊過來，說著好話。
“就是啊媽，您老享福就行了，賺錢有咱們呢！”
蘇建平孤零零站在旁邊，突然有點心累。
這一天下來，咋感覺自己成了惡人，何著全家就他最不心疼自己媳婦咯？
女兒買首飾，兒子買洗衣機，花錢一個比一個豪氣，這一對比下來，他都快沒地兒待了！
不行！他這當老子的，不要面子啊！
蘇建平琢磨起來，必須幹點啥來保住一家之主的位置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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